左手邊的咖啡廳(涼南涼)


※    「於是乎你笑」後續,雖然單看也可以,可是先看該篇會比較順




  『你們的夢想是什麼呢?』
  『我、我!晴矢想要踢足球!』
  『唉呀,晴矢好可愛……風介呢?』
  『……我想要──』




  想要什麼?他睜開眼睛。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懷裡沒有人。那一圈棉被蓋到了他身上去。
   他已經很習慣這種失落,有些時候那傢伙會突然消失,一兩天後他自然會回家,對於他來說,只是會有飲食上可悲的從超豪華退化到只剩冰棒,而且還要買的剛 好,多出來的被回家的南雲發現的話,了不起是被罵一頓,狠一點真的得吃冰棒十天以上不止……就算他熱愛冰棒,也不能餐餐都吃啊!
  他洗了個澡,接著走出家門。
  光明燦爛,熱情的陽光讓他不住擰眉──就跟那傢伙一樣。

  「瘋狂」。
  他們所在的日本國內足球隊。
  這個隊伍是當初南雲在邀約的名單中隨隨便便以數著十二生肖的方式去選的……誰知道他跟誰學來十二生肖?八成是中國風味狂的那個俗語男。
  他們總是一起練習、一起踢球、一起上場,然後一起贏得比賽。
  隊友們都喜歡對他們喊小倆口,不是被他冷瞪就是被南雲揍。
  加入球隊的十八歲到現在的二十四歲。
  中間發生很多事他來不及回想。
  辦公室裡教練的位置雜亂。
  桌上放著牛皮紙袋。
  如此熟悉的字體。
  他看向貼在一旁寫著戰術的黑板上,左上角的比賽表──出場球員名單上,南雲晴矢的名字被用黑線槓掉。
  旁邊藏了個離別卡片。大概是哪個熱情的隊友想給南雲的吧。
  他在「瘋狂」,人緣一直比自己好很多。
  那都無所謂。
  他不在乎。他扯過了那張被貼在黑板上的照片。
  只有他們兩個。
  從出生到現在,獨一無二的,他們倆個的合照。那傢伙現在不在了。那麼沒必要給球隊的人看。
  離開辦公室後是下午兩點十分。
  
  鬧街吩擾。
  他走在十字路口上。
  左手邊,有一棟大樓,而下面角落一大片土地,落地窗裡的黑暗,貼了個大大的「裝潢」字樣。
  沒有招牌。
  鬧街、十字路口、超摩登大樓一樓,是很好的黃金店面,租金一定也很貴。
  那一角。
  卻有著鬧街中的寧靜──因為、還在裝潢中的關係吧──不過,與他無干。
  他轉身離開。

  晚餐很冷。
  是便利商店的即時加熱便當,然後他一次買了一打的冰棒──估計明天早上就要再補貨了。
  打開冰箱時他一愣。

  ──冰棒渾帳,不准塞爆冰箱。

  這樣的字條。
  竟然冰在冰箱裡。
  他思考了很久,接著撕掉那張紙,揉進口袋──要小心,等一下不能連著衣服丟進洗衣機。
  
  晚上。
  他睡在南雲房間──實際上。一整年他有二百天是使用這裡的,他本人的房間使用綠換算成時數也不過幾十個小時。
  味道濃烈──那傢伙獨有的,溫暖的味道──那讓他很安心──可是有點寂寞。沒有了那碎唸聲──通常他會在他將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咬住他──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了淺淺的牙印──接著,那個很吵的人一定會尖叫,然後踹他一腳──只是那種罵,最後一定會延伸成曖昧的吐息。

  火柴。我好想你。半夢半醒之際,他將那個已經退冰的紙條,塞進床頭櫃。




  『……那是什麼濫夢想!還是踢足球比較偉大!』
  『我的夢想我喜歡就好。』
  『去!……欸。』 
  『幹麻啦!』
  『約好囉!以後──如果說……』
 



  有一種感覺竄上他全身。他從床上跳了起來,尋找著什麼──接著,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在找一個消失的人。
  他想他。
  浴室裡的牙刷和漱口杯還是兩組一對,一邊還晾著半乾的那死小孩的衣服。
  
  早餐很慘,冰棒一隻。
  如果南雲還在──大概已經搶過冰棒,狠狠的給自己一拳──然後幫自己做起早餐來──廚房有點灰塵。
  自從那傢伙病後,他已經不太讓他染上油煙,沒有美味早餐沒關係──身體健康,就好。原本他是這麼想的。
  但是失去了早餐後他卻覺得所有的早餐店都噁心的令人想吐。
  當他拉開鞋櫃,準備出門時,卻看見裡面又有一張紙條。

  ──藍色的球鞋收在下面的鞋盒。

  那麼理解他。他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出來幹什麼?他突然問著自己。卻忘記自己想幹麻。

  他去了一趟秋葉原。
  有一個遊戲卡新上市,他知道有人會喜歡──誰?他突然一愣。他的四周,有誰喜歡玩這種遊戲?
  可是他還是花了一點錢──啊對了,是那個火柴笨蛋。因為常常被他笑,所以火柴笨蛋玩遊戲絕對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久而久之,他竟然忘記那傢伙隨時一台遊戲機的模樣……不過。他卻記得前些日子他嚷著醫院很無聊,拿著廣告單毫不客氣的威脅他。
  他說,如果生日的時候沒拿到這片遊戲卡,他一定扁他。
  生日?誰知道他們真正的生日是哪時?所以他在腦海中自動轉換成那傢伙是在撒嬌──雖然他否決了那個提議。
  現在,他卻乖乖拿出了錢包。
  火柴笨蛋看到的時候,會用很複雜的表情謝謝他吧?
  真是可愛。

  他換車時又路過那個鬧街。

  左手邊咖啡廳一樣黑暗。裝潢的字樣還沒被拆下來。
  他卻突然察覺有一抹紅色在裡面晃蕩。
  眼花了吧。
  他想。
  抬起頭來,晴朗。
  眼睛卻在下雨。


  肚子有點痛。
  下午五點,他已經窩回床上。
  接著將進門時順手擰過的紙條放進床頭櫃。




  『……我不要!誰要那種無聊的約定!』
  『別那麼說嘛!好歹我們也算是朋友。』
  『才不需要你這種笨蛋當朋友……而且、你只要一直踢球就好了!』




  早上九點。
  他吃了胃藥。代替這幾天的冰棒早餐。
  起床的時候頭也很痛……或許他該去看一下醫生了──到小診所就好。
  他先拉開落地窗通風。
  然後扭開遙控器。
  才發現電視螢幕多了不該有的東西。

  ──電視不要看太久。小心眼睛壞掉啊笨蛋。

  你才是笨蛋。他想著,撕下那張紙,給電視櫃上隨便一個擺飾壓著。
  新聞有點無聊,不外乎哪個壞蛋落網、哪個政治人物幹了什麼歹事……但是也很好打發時間。一晃眼,牆上的布穀鐘啾啾十二聲,他忍住了想砸壞它的衝動。那小子,還滿珍惜這個那叫厚石的人送他的禮物。
  有點吃醋……不過是擺放在「他們」的家,所以沒關係。
  閉上眼睛,將身體拉長塞在柔軟的沙發。難怪那個坐姿不端正的傢伙被罵幾次都改不過來。
  皮革冰涼涼的,然後枕在抱枕上,很舒服。
  起碼……比夜晚好睡多了。
  窗簾微揚。
  微風輕拂。
  他總覺得,有個溫暖站在他身旁。
  
  布穀鳥哀嚎了第二聲的時候正式宣告身亡。
  兇手是忍無可忍的他,將一邊的雜誌砸過去陪出來報時的布穀鳥一起墜樓殉情。
  他還在迷濛。卻發現身上蓋了一身毛毯。
  他坐了起來。
  毯子上還貼著一張字條。

  ──回房睡去,外面容易感冒。

  你,回來了嗎?他幾乎想嘶吼。
  抱緊鵝黃色的毯子。
  毯子下秒濕溽。

  耳邊彷彿還細細聽見──


  『別哭。我們還有很久很久。』


  晴矢。
  火柴笨蛋。
  我還有我們的「很久很久」,而你,到哪去了?


  吶……晴矢──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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